棋讪笑:“龙婆婆,冒然想请,还望恕罪。”
龙兴雨双眼浑浊,无意识的看向前方说道:“无妨,季大人有什么疑惑难解,让老太婆也听听。”
对于常年安居七安庙已一隅之地的她来说,偶尔听听八卦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李观棋想了想看了眼苗珂,而后说道。
“曾有一位高僧对我说过一段话,但是思来想去总是解不开其中的奥秘,奈何那位高僧远在怀庆……”
他有些感叹,如果自己拥有了周秀秀那样的能力,到怀庆府也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。
可是解谜需要见到弥生,而弥生在怀庆府。
但领悟了关于虚妄和真实的奥秘才能够神行千里,赶到怀庆,那也就没有了去怀庆府的必要。
所以他剑走偏锋,在眼下找人问。
“凡有所相,皆是虚妄,见诸相非相,既见如来。”
他说完之后,苗珂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。
因为这句话他也听过,在桃柳林外,戒嗔提到过。
李观棋紧紧的盯着老人,他一来是想看看这位香火神有什么理解。
二来是越发的怀疑,弥生的师父,也就是戒嗔的师祖,早就洞悉了这个世界的奥秘。
当初八方客栈的一句佛语,竟然跟着自己走了三个月……
他有时候会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。
三个月前,他还在学校里趴着睡觉。
而三个月后,他已经到了司门司坐班。
世事无常。
龙兴雨复述了一遍后,再次露出诧异的神色。
她没想到,这个季尘大人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意境的话。
当然,这只是转述。
“老身试着解一下吧,不过这句不错,够老太婆我玩一阵子了。”
面对空荡枯寂的人生,她也只有这么个为数不多的爱好了。
听八卦,瞎想。
准确的说,应该叫神游物外。
李观棋很早就达到了这种境界。
最巅峰的时候,他感觉时光如流水,白驹过隙,千帆一瞬。
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。
他坐在班里上第一节英语课,然而他陷入了短暂的顿悟中,直到最后一节,音乐老师的高跟鞋出现在他视线里时。
他才意识到,放学了。
这,就是神游物外。
学校的老师对于这种神妙的顿悟状态,有种特殊的理解。
开小差。
只听龙兴雨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见解。
“人一切的烦恼皆以“我执”为根源。由我贪增上,以我爱执持,从无始生死直今,生起种种不可欲乐。”
“然而,生活往往事与愿违,总会带来各种烦恼。”
龙兴雨看到季尘迷惑的眼神。
换了个说法。
“就比如祷雨之术,我经常施展。”
“雨从天空落下,那是水。不是有了雨才有水,见雨即见水,但雨不是水的本性。从雨中体会水不难,但是着了祈雨的相,则永远只见到生灭无常的阴天,而见不到不生不灭、一体的水的本性。”
李观棋一个头两个大。
这人说话断断续续的,乍一听,有点东西。
仔细一想,没听懂。
“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——其重点在于无我。”
“城西的老和尚说的好,度众生不见有众生相可度,布施不见有布施相可施。”
“而诸相非相,需要放下一种东西。也就是‘我执’。”
“如果我相被所有相所执,又怎么可能见诸相非相?”
李观棋懵懵懂懂,认真听,感觉自己在上英语课。
“人做梦时也还不知梦是非相,知道梦是非相就好了。但是任何一个人在梦中不知是梦,不知梦是非相,等到醒来时,才知梦是非相。”
“人生如大梦,有谁知道自己在做梦?知道现在做梦,就能触及法身如来的境界,但现在不知道自己做梦,便着相见生死之内。”
“一切,都源自你自己的‘执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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