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看就是有钱人家。空中还有隐隐符纸波动。
叶枫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。他把车停好，在门口转悠了一会。
钥匙就在他口袋里。
他捏着，听着屋内挺热闹交谈声，过了老半天才拿出来开门。
门口有很多双鞋，今天来客人了。
叶枫走到客厅，果然看到了很多叶家长辈，还有其他出名驱鬼师。见他来了，无数眼神投过来。
“唉叶枫来了啊！”一个叔叔招呼着，“你爸和你三叔都在上头呢，在书房里。”
“好。”叶枫点头。
“过来坐坐呗！”又是一个阿姨说，“好久都没见到你了，每次问起，你爸就说你工作忙。来我看看，是不是晒黑了一点？”
“小枫要不要吃点水果？有葡萄和桃子。”
“工作怎么样了，找没找到女朋友啊？你这个年纪时候考虑了啊。”
大部分人都是认识他，很久没见，字里行间透露出亲切与热情。
叶枫被一众长辈塞了零食和水果，简单和他们寒暄了几句。
看见那一张张熟悉笑容，他有点恍惚。
就像是在无数次噩梦中，他看见过这些笑脸。
【你是被鬼怪复活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】
【你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想？】
【叶家家规那么严格，他们会把你扫地出门吧】
【你是个骗子，你和叶德庸一起骗了他们所有人】
隔了那么久，叶枫不再彻夜难眠。
但他依旧清晰记得这些梦。
他与长辈们告别，一步一步上了楼梯。
相比客厅，二楼要安静得多。
地毯柔软，娇艳欲滴花朵插在名贵花瓶中。他慢慢走到了尽头，拐过去，红棕色书房大门出现在眼前。
叶枫轻轻敲了敲门。
几秒钟之后，里头传来一声：“进来。”
叶枫推门进去。
他父亲叶守和三叔坐在沙发上，正喝着茶。见到他进来，两人神情都是有几分讶异。
叶守挑了挑眉，脸上没见什么喜悦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语气淡淡。
根本不像是几个月没见过儿子父亲。
他随手放下茶杯，身体前倾。哪怕是年纪大了，手臂上肌肉依旧紧实如虎豹。
叶枫低着头，站在他面前。
叶守有五个儿女，叶枫是中间那一个。
都说最大和最小孩子得宠，他是标标准准、被无视那一个。
平凡天赋，平凡样貌，平凡性格，平凡一切。
叶守对他态度永远是这样，不冷不热，不咸不淡，又因为小时候管教严厉，叶枫对他有点发怵——他时时还能想起：他学不会符纸、弄不懂阵法时，叶守从来不打他。
叶守只是极为冷漠地站在一旁，瞥了叶枫一眼，就走了。
那眼神比打骂更叫人难受，剜得叶枫心口疼。
到后来，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、抬头不见低头见，他和叶守一周讲话都不会超过五句。
有无数次噩梦里，主角都是叶守。
叶枫梦见自己坦白后，父亲以如何失望又愤怒眼神看着他，让他滚出家门……实际上，这是他最害怕面对人。
但是……
叶枫抬头，直视着叶守。
他想起路迎酒给他说故事。
——路迎酒竟然将那些人名字、经历都记得清清楚楚，给他讲了一遍。
为了平等地保护每一个人，为了将这个残暴不仁天道推翻，他看见了一代又一代驱鬼师坚守，一个又一个无名英雄付出。
结局都不完满，那些故事充满了遗憾、不甘、爱和勇气。
于是叶枫回忆起，许久之前，在他很小很小时候，叶守曾经抱着他问：“叶枫，你之后想要学驱鬼吗？”
“想——”他回答道，“当然想——”
叶守难得浮现一点笑意，说：“那你肯定会是个勇敢人。”
于是叶枫回忆起，自己成为驱鬼师初心。
时隔二十载，他与父亲对视，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，几乎要跃出胸腔。
叶守手指在桌上轻点，似是不耐。
叶枫深吸一口气：“我有两件事情想跟你说。”
他觉得自己声音都在抖。
“第一，我在十九年前就死了，是被鬼怪复活；”
“第二，我希望您能和我回一次月山疗养院，完成最后阵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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