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退下之后,贾诩缓缓睁开双眼,目光灼灼,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:“长安上下数百里内的船只情况,还有谁能比我贾文和更清楚?没有一条超过百石的船只。而你这条是千石双层蒙甲槛舸……马惊龙啊马惊龙,你这是做茧自缚啊。”
贾诩从容披上一件翻毛加厚的夹袄,在十余僮仆侍卫护卫下,施施然走出庐室。槛舸上下两层甲板,已布满西凉锐士,手持弓戟刀盾,一边监督船工,一边防御警戒。而投降的楼船士,早已被赶到底舱。着人守卫,以免生乱。
船工们神情惴惴不安,却掩不住眼中喜色,虽说西凉人也没为难他们。但他们的家毕竟在辽东,有得选择的话,谁不想重投辽东军怀抱?
贾诩凭栏抬望,茫茫大河。水波卷涌,滩险流急,槛舸犹如一只小小摇篮。随波逐流。两岸芦荻似雪,沟壑起伏,数百骑兵驻马于岸,举刃挥舞,似在呼唤着什么。那面迎风飞舞的白狼猎头大纛,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。
贾诩侧耳倾听一阵,没听出什么名堂,皱眉侧首,问身后僮仆:“他们在呼叫什么?”
僮仆们面面相觑,茫然摇头。
后面传来一个粗嗓音:“他们喊的是胡语。”
贾诩扭头,看到说话的是张绣所赠那一队护卫锐士中一个胡卒,贾诩不由来了兴致:“辽东军竟然说胡语,他们说什么?”
那胡卒脸上露出令贾诩心下不安的恐惧表情,声音干涩的道:“昆勃图鲁贪狼神射!”
下一刻,满船大哗,惊呼盈耳,贾诩霍地回首但见上游百丈开外,惊涛骇浪之上,两条小船并驾齐驱,在洪波急流中,竟然保持惊人的同速与平稳。
这怎么可能?!
贾诩大奇,以袖挡风,眯眼凝神望了好一会。当那两条小船近至七、八十丈时,贾诩终于看清,原来两船首尾以长条板钉嵌相连,形成连舟,如此对颠簸急流的抵御力大大增强,平稳性能倍增。船上除了几个明显是舟子之外,船首当风卓立一人,手持一张涂着朱漆贾诩没见过血弓,距离又远,故以为是朱漆的短弓。
一个人、一张弓,意欲何为?
贾诩皱眉,头也不回问道:“尔等有多少弓弩之士?”
那锐士队率恭敬回答:“有弓手十四,弩兵七人,俱为善射之士。敌只一人,任他有三头六臂,也难敌我强弓劲射。”
那这个人来干什么?送死么?贾诩这个念头还没转完,就见那船上红光一亮,那射手竟将一支火箭搭于弓上。
贾诩的眼睛瞪得几乎与嘴巴一样大这距离最少有六七十丈啊,哪有人的弓能射那么远?这弓力至少得六石以上,在他印象中,天下至强的西凉军里,也只有一个吕温侯能有此强射之能。
噗!一点火光升空,划过一道长长弧线,飞越数十丈,稳稳落在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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